扎西文色2

2015年,扎西文色在中国玉树的家里。同年他出现在《纽约时报》的报道和一部纪录短片中。他被控煽动分裂罪。 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中国玉树——一位藏族商人想要保护自己的母语,并对《纽约时报》讲述了自己这种努力。周四,他在中国一个法庭上为自己辩护说,自己的个人行动不是煽动反对中国统治。

对32岁的商人扎西文色(Tashi Wangchuk)为期一天的审理是在他的家乡玉树进行的,玉树是位于中国西北部省份青海的一个藏族聚居区,警方在两年前将扎西文色拘留。

扎西文色曾出现在时报2015年做的一篇新闻报道和一个短纪录片中,之后,他被指控煽动分裂国家,该罪名可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他的辩护律师说,公诉方的证据主要来自视频,法院在审理过程中播放了那段视频。

审理只用了几个小时,主审法官在法庭上说,将在稍后公布判决,但没有给出具体日期。由中国共产党掌管的法院很少会判被告无罪,有政治争议的案件尤其如此。

律师说,扎西文色在庭审中用汉语为自己辩护,拒绝接受自己复兴西藏语言和文化的努力是犯罪行为的说法。扎西文色坚称,他不主张西藏独立,但要争取中国法律所承诺的少数民族的自治权和权益。

“扎西文色辩称,他只是想用诉讼的手段迫使地方政府不再忽视藏语教育,他是在行使公民的批评权,”庭审结束后,扎西文色的两名辩护律师之一梁小军在法院外说。

“他说,他不是在试图分裂国家,”梁小军补充说。“而是在行使自己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权利,藏族人也是中国公民。”

虽然多次提出请求,但法院官员拒绝让一名时报记者出席庭审。此案的审理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美国、德国、英国、加拿大和欧盟的外交官也都试图出席庭审,但被拒绝。

“中国政府的这种做法发出了一个令人心寒的信息,意在压制批评政府的人,”《纽约时报》发言人丹妮尔·罗德斯·哈(Danielle Rhoades Ha)在电子邮件中说。

在庭审前,扎西文色的十几位亲属聚集在法院外。他们曾被告知法院允许他们中的15人出席庭审,但最终只有3人获准进入法庭。

“他们对他的主要指控是那段视频,”扎西文色的姐夫索南次仁(Sonam Tsering,音)在庭审结束后说,他指的是时报拍的关于扎西文色的纪录片。“他们说,最大的问题是对外国媒体发表这些言论,那是侮辱中国。”

扎西文色被长期囚禁,已经遭到人权组织、西藏流亡团体和包括美国前驻华大使在内的外国政府的谴责。扎西文色的案件也再次让人们关注他所警告的问题,他警告说,由于中国政府限制藏语教育和使用的政策,藏族的语言和文化正在受到威胁,就连在中国西部高原海拔3700米的小镇玉树也存在这个问题。

如今的西藏自治区是历史上的藏族腹地,青海省西部及其他邻近省份以藏族为主的地区构成了西藏自治区的边缘。批评人士警告说,中国政府通过把普通话作为教育、公务和媒体使用的主要语言或唯一语言,正在压制这些边缘地区的地方文化。

自从2008年藏族地区发生了针对中国政府的抗议和暴乱以来,北京一直在采取令人窒息的安全措施,对藏族的宗教和文化生活进行严格的限制。

这种压力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领导下进一步加大,习近平对少数民族的政策反映了一种信念,即可以通过鼓励少数民族融入中国社会、包括对他们进行普通话教育,让他们脱贫,使他们忠诚于北京。

但曾在一个佛教寺院里学习过三年的商人扎西文色,在一个哥哥的帮助下自学了藏文,他还加入到一群为捍卫民族语言和文化而奋斗的藏族教师、僧侣、歌手、艺术家和商人的行列中。

周四的庭审结束后,扎西文色的亲属在法庭外。法官称将择期宣判。

周四的庭审结束后,扎西文色的亲属在法庭外。法官称将择期宣判。 CHRIS BUCKLEY/THE NEW YORK TIMES

“有相当多的保护和提倡藏语的活动,”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University of Melbourne)的人类学家杰拉尔德·罗奇(Gerald Roche)说,他研究中国藏区的文化和语言多样性。“很难真正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很多事情都发生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扎西文色曾靠在网上销售藏族产品为生,包括冬虫夏草,这是一种生长在高原的草药,许多中国人认为其有药用价值。但他也为倡导保护自身的文化开始了他的个人行动。

“从政治方面来讲的话,一个民族需要消灭一个民族的话,首先需要消除它的语言和文字,”他在时报制作的一段九分钟的时报视频中说。“其实目的是为了消灭民族文化。”

在这段纪录片中,扎西文色前往北京,试图获得法院、律师和中国主要的电视台网中央电视台的支持,但未成功。

这段纪录片和相关报道发表两个月后,扎西文色失踪了。他的家人在他被拘留了近两个月后才了解到他的情况。

周四,法庭外除了扎西文色的亲属外,几乎没有支持者。当被问到是否知道这件事时,附近的一些居民、尤其是佛教僧侣说,他们听说过这个的案子。但大多数人表示没有听说过。

尽管如此,在玉树地区仍可看到有关藏族文化的紧张气氛,玉树的藏文名是结古(Gyegu)。

在审理扎西文色案的前一天,许多藏族人在这个小镇上四下忙碌,其中大多数讲着自己的语言:僧侣玩着智能手机,饱经风霜的牧人在拥挤的市场上讨价还价,年轻人不顾刺骨的严寒穿着运动服在街上闲逛。

一些居民说,他们担心年轻人阅读和书写藏文的能力在下降;还有人说,他们的孩子长大了需要学会藏语和普通话。

“我们需要学习汉语和藏语,两者都很重要,”服装贸易商次仁多吉(Tsering Dorje,音)说,他补充说,他的三个孩子都在学习这两种语言。“现在的问题是,主要的考试都是汉语的,藏语并不很重要,所以,许多家庭当然会把重点放在汉语上。”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

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本文作者储百亮 @ChuBailiang。

Adam Wu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Cindy Hao

来源: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