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盛开的季节

春天的三月,阳光明媚,和风煦丽。树上盛开的桃花踏着轻快的脚步来临了,周宇飞拿着一把树剪到院子里,准备整理整理门口的树丛。树丛里长着一排大红大红的月季花,远远看去像一团团火。周宇飞看着门前花床里到处盛开的月季,有点犹豫下不了手。这么艳丽的花朵怎么能忍心把它们剪掉?但是如果不修剪它们,这些花就会疯长,当它们凋谢的时候就很难看,去掉花瓣的月季显得比较乱,到头来让人看着乏味,所以还是决定要把一些老枝剪掉。

太太在收拾房子,女儿躲在书房里随着背景音乐上网,偶尔出来找点饮料和点心吃。

他琢磨着怎么能避开锋利的树尖,同时又想着孩子在书房里一呆已经好几个小时,如果能出来帮助自己拉住有齿的月季树枝,那该多好呀。可是问过她几次完全没有想在院子劳动的意愿,这那像自己这一辈的,从小多多少少要帮助家里做些事。

正当宇飞踩着梯子在剪树枝时,突然听到从书房里传来女儿莎拉一声尖叫:‘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声音里洋溢着兴奋的色彩。过了一会,太太苏珊打开门,伸出身子对宇飞说:‘宇飞,莎拉被麻省理工录取了。’紧接着,女儿莎拉跑出来,跳跃着:‘爸,我进去了,我进了MIT。’

宇飞从梯子下跳了下来,给了女儿莎拉一个熊抱:‘祝贺,祝贺,总算合了你的心意。’‘爸爸,我太激动了。’ 莎拉松开后,赶紧往家里跑:‘我要赶快上脸书,更新我的状态。’‘其他学校什么时候公榜?你想好了去哪儿?’ 宇飞在后面追问着莎拉,因为莎拉也在等待其他几个学校的录取消息。莎拉根本没时间理会她,一进家门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宇飞这才记得今天是3月14日。麻省理工录取发榜的时间定在3月14日1点59分,对应着圆周率pi(3.14159)。这就是所谓的圆周率日。 申请麻省理工的学生这天都神经兮兮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怪不得莎拉今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天吃晚饭时,宇飞和太太特地为莎拉烧了她喜欢的‘糖醋排骨’。吃饭时,宇飞太太不断地往女儿的碗里夹菜:‘多吃点,到了大学就没有好吃的中国餐了。’‘妈咪,你这样会撑死我的。别担心,我会在大学里找好吃的。’ 看着莎拉一边往嘴里塞排骨,宇飞太太很自信地说:‘那你在学校那边是绝对找不到我的手艺的’。‘妈咪,我会想念你的‘糖醋排骨’,‘炒三鲜’,‘糯米糖藕’,还有老爸的拷肉。’看着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宇飞和太太心里暖洋洋的。吃完后,莎拉用餐巾纸抹去嘴边的油,对父母说:‘我等会要去星巴克去会同学一起做作业。’‘先把作业做了,然后再聊。’ 宇飞知道莎拉去星巴克主要是会朋友,说是去做作业,其实是打了掩护。不过,今天有好消息,就让她去算了。

莎拉早已通过短信与死党约好。路芳和莫莉说了7点就到,姗姗在爱露泼斯坦尔(Aeropostale)服装店打工,要到九点后才能过来。珉蒂这时在父母的餐馆里正忙着,晚上吃饭的客人多,等餐馆里的客人走了之后,她才能脱身。

这五个姑娘从小一起在中文学校读中文,然后又一起上跳舞课,一起在当地华人的中秋和新年的晚会上同台表演。因为时间长了,各个家长之间也熟悉了,有事时相互之间你接我送,慢慢地中文学校的人就称她们为五朵金花。

珉蒂这一家

珉蒂(Mindy)的父亲来自福建农村。他和其他同乡来美基本上是由蛇头帮忙。最早是村里某个人先来美国,经历重重磨难后,在新大陆站住了脚,有一份生意和财产,取得国外居住地身份后衣锦还乡。亲戚、朋友,邻里看到原来普通的农民一到了国外发达了,纷纷羡慕,前来讨教经验。久而久之,当地男人就全往外面跑了,好像不出去冒险就没有脸面,只有没本事的人才在家里受穷。就这样,珉蒂的爷爷偷渡美国。到了纽约后,在餐馆里打工了几年,还清了帮助偷渡的蛇头的几万美元费用,然后又借钱1万美元通过律师办理了‘政治避难’,拿到身份后回去把老婆孩子,也就是珉蒂的父亲接了出来。由于福建人的中餐外卖店在纽约越开越多,市场空间越来越小,相互竞争越来越激烈。他们中有些人就转向外州的市场。因为有一个表兄在外州开餐馆,珉蒂父亲就投奔表兄,离开纽约跑来帮助表兄打理餐馆。

帮表兄做了几年后,总算有点积蓄和经验,换了另外一个城市自己出来开了一家餐馆。本来福建人娶老婆会找自己的同乡。但是,新的城市没有多少福建人。而自己开着餐馆,也没有时间回国找女朋友。有一次一个熟人介绍一个东北偷渡来的女孩敏在他的餐馆里打工。这姑娘长得典型的北方人国字脸,乌溜溜的大眼,五冠分明,与平常看惯的福建当地瘦削的女孩子相比,别有一番新鲜感。敏姑娘漂亮不说,还有文化,大学毕业在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趁着代表团来美国访问,就出走黑了下来。做着做着,珉蒂父亲就喜欢上她了。本来敏那看得上一个餐馆小老板,无奈自己没身份,身份不硬,经不起珉蒂父亲全方位的进攻,而且通过长时间的交往,觉得老板虽然地位不高,可是人挺好,还会体贴人,况且还有一份生意,好歹也能维持下去。想了一段时间后,只好委屈了自己,嫁给他了。

敏是很能吃苦的一个人,结婚后生了一男一女。除了照看孩子外,还在餐馆里里里外外一把抓。就是做餐馆太辛苦,每天都后半夜睡觉,早上不到九点就得去餐馆张罗,一年除了圣诞节天天开门。珉蒂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除了周末去中文学校,其他时间就是学校和餐馆。从小,一有空余时间就在店里帮忙。

到了要选大学和专业时,珉蒂寻思要选一个专业毕业出来马上能找到工作赚钱的,以帮助家里,尤其是弟弟的教育。于是,她就选择了精算专业。这是因为毕业后工作好找,薪水也不错,行业稳定。珉蒂觉得自己也能对付精算专业所要学的课程。

当莎拉开车离开家时,珉蒂正好在店里忙得一塌糊涂。她一边接电话记下外卖的单子,一边划算吃完饭顾客的账单,等到店里的顾客稍微少了些时,她生拍晚了,就匆匆忙忙地吃了几口炒面,离开饭店去星巴克了。

申请大学的喜和恨

莎拉开车到了星巴克时,朋友还没来,她买了杯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了下了。星巴克是莎拉她与同学相聚的据点,这里不像图书馆那样只能轻手轻脚。在这里可以高谈阔论,而且还可以免费上网,和朋友保持联系。只要买一杯咖啡就可以呆着,使用成本很低。打开带来的手提电脑,她想趁着朋友没来时,把星期一要交的作业做完。这学期,她修了AP心理学和AP宏观经济学,有许多阅读作业和读后感要写。

当莎拉刚完成宏观经济学的作业时,她看到莫莉进了星巴克。她向莫莉招了下手,把自己的位置挪了一下,让莫莉坐在自己边上。‘哟,你还在用功?大学都已录取了,你还在乎功课?对付,对付得了。’ 莫莉看了看屏幕对莎拉戏捏地说。‘再对付也得做作业,如果挂了这个课,人家大学会把录取书收回去的。’ 莎拉认真地说。‘看来,我们要到波士顿去做邻居了。’ 莫莉已被哈佛提前录取,基本倾向于去哈佛,所以说出这样的话。莎拉申请斯坦福的提前录取没有被接受,被放在候补的名单上。莎拉在斯坦福的提前录取没成功后,马上补了几个学校如康奈尔,伯克利,加上原来申请的麻省理工,加州理工,普林斯顿。莎拉想了想,说:‘还得看看其他学校来不来录取通知,比较一下再决定。’‘不,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波士顿。’ 莫莉坚持着。正在这时,路芳来了,听到她们的对话。‘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刺激我,一个哈佛,一个麻省理工,我还没有着落呢。’‘面包会有的,你得过这么多奖,肯定没问题的。’大概是经常听父母说吧,莎拉也会用这句‘列宁在十月’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来安慰路芳。路芳也申请了哈佛的提前录取,可是没被录取,也没拒绝,放在候补的名单上。其他学校的录取还没有来。

实际上路芳的实力很强,吃亏的是她在学校排名不在前十名。而且,SAT的考试成绩也不像莫莉和莎拉那么好。但是,路芳的数学很强,一直参加数学竞赛,从参加AMC8开始,到AMC12,AMIE,USAJMO和USAMO。AMC8是初中生的数学测验,25题选择题、考试时间40分钟。其测验目的是为了增进学生对数学习题解答的能力。AMC10是针对高中一年级及初中三年级学生的数学测验,25题选择题、 考试时间75分钟,包含演算概念理解的数学题型。AMC10的测验允许使用计算器(工程用计算器除外)。AMC10的主要目的是在刺激学生对数学的兴趣并且透过以选择题方式来开发学生对数学的才能,测验题型范围由容易到困难。参予AMC10的学生应该不难发现测验的问题都很具挑战性,但测验的题型都不会超过学生的学习范围。这项测验希望每个考生能从竞赛中享受数学的乐趣。路芳的AMC成绩不错,最终有资格进入美国数学奥林匹克选手(USAJMO和USAMO)的角逐。

因为路芳喜欢数学,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她父母每年夏天都把她送回国,参加浙江大学数学系举办的USAMO培训班。因为在AMC12比赛中得到了120分,有资格在那年4月份参加了AMIE比赛。路芳在AMIE的比赛中,最终名次列在全美100多名,因此被邀请去参加USAMO,也就是美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在USAMO竞赛中,路芳在6道试题中答对了4题半。其中半题是这样答对的,路芳做出了四题后怎么也想不出剩下几题的解法。那天多吃了些日本寿司,考试中突然肚子不太舒服,解完四题后就去了一趟厕所。在出恭时,突然灵机一动,对其中一题有了思路,赶快起身,返回考场,把自己想到的写了下来,因为时间快到了,没有很好地组织,写下来时有点混乱,只得了一半的分数。

申请大学文章大汇集

几个月前,她们也在这儿聚会,讨论写申请大学的文章。五朵金花每人要根据申请的学校的要求或自选题目想好一个写法,讲出来让其他人提些建议,看看是否合适,能否打动审稿的人。

那天,珊珊首先开场:‘我这个只是一个初稿,还没有花时间去琢磨文字。先说出来让你们看看立意是否可以?这是一个自选题目。’其他人看到珊珊送出的稿子是这么写的:

‘有一天晚上,我在学习时,自己房间的电灯泡坏了。因为晚了,父母都已睡觉,我就想自己换,不想惊醒父母。当时有点犯懒,就没有去拿梯子,只找了一个椅子。椅子不够高,差一点,我就拼命尖着脚往上去拿电灯泡,结果失去平衡,摔了下来,反而吵醒了一家人。这件事让我意识到要想达到更高的地方,一定要有合适的工具。从这件小事我联想到生活中的道理也是如此。生活中的工具,就是知识,所以我要在大学里多掌握些知识。另外,这件事也说明,做事不能侥幸,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大家看完后,觉得文章寓意挺好,就是文字上还要做些修改。

‘下一个谁来?’ 莎拉理了理头发,问大家。路芳放下咖啡杯,说:‘我还要等一下。你可以先来吗?’‘好,那就看我的吧。莎拉一边把文章电邮给大家,一边说: ‘我这篇是根据学校的要求的题目写的。指定题目是‘如何看待尝试新的东西?’

‘喀嚓,喀嚓’看着镜子里我漂亮的头发一撮一撮地掉入水槽,陶瓷地板上,边上紧张的笑声让我怀疑我的行为是否理智?我在做什么?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让我这些疯疯癫癫的朋友剪我的头发?一丝深深的遗憾浸入我的脑海。近两年来,为了把头发养长,我一直没有剪过头发。但是,现在我居然会让朋友试验给我定个发型。这个风险很大,头发一旦剪了就不可能马上长起来。不过,我迫切地,急剧地想改变我的生活。我要尝试把头发剪短,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接下来是的一个狂热的兴奋时刻,我的朋友赶快找了剃头剪刀,想在我拖到脚的长头发上面尝试她们的理发技能。我站在镜子前面,不时地听到朋友们这样的低语,“嗯,哦,嗯…呃,剪坏了,怎么补?怎么修?”面对这种不确定性时,我同时也感觉到一种清新的不亦乐乎。谁在乎明天我的头发是否不均匀?! 每个人的生活中,都需要一点点的风险,即使它只是一个新的发型。我在设想我被朋友剪发后的新的面貌:平顺,光滑的发型?乱糟糟,高低不平的?管它呢?,不管我的朋友的剪发手艺如何,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准备好了,来吧!’

看完了莎拉的文章,莫莉笑着说:‘这倒是很符合你的性格,勇于创新,不害怕尝试。我想,要看评审老师的口味。有可能很喜欢,有可能完全不喜欢。有一定的风险,要看你的运气了。’其他人也都同意莫莉的看法。

轮到珉蒂了。珉蒂的题目是‘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背景,先辈给你的文化遗产?’ 珉蒂说:‘我们家是开餐馆的,我就写了有关吃的方面的:

‘一只装着绿黑色糊糊东西的碗放在我的面前,我皱我的鼻子闻了一下,似乎有点像我九年级生物学课解剖过的青蛙。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珉珉,黄鳝鱼吃了对你好的!’这是我十年级中国之行第一天吃晚饭的场景。当我走出机场来到上海的大街上,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汽车不断地鸣喇叭,从未见过的自行车海洋和人群。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中,在我探索中国的城市,人,和食品时, 我遇到了更多不熟悉的现象。几乎所有和我同年的女孩都剪短头,头戴耳机听着流行歌曲,每天都穿着同样红色的校服去学校。我感觉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中国买东西不像在美国去巨型百货公司或连锁杂货店购物。相反,我和我阿姨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穿梭于一个个小商店和卖家讨价还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爱上了中国的食品。每家餐厅都有自制馄饨,“臭豆腐”及其他美味珍品。我甚至慢慢地习惯了黄鳝鱼粘糊糊的味道。所以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当我被亲戚包围着时,当我想到要离开这我父母生长的美好世界时,我感到了无限的遗憾。在这里,我不再是Mindy,而是‘珉珉’。在这里每一条街道似乎为我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去尝试一些新的东西。那天晚上,我才真正开始体会到“美籍华人”中的华人含义。’

看完珉蒂的文章,珊珊说:‘食品是文化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从这方面写很扣题,但是怎么把它的层次再提高一档,是关键。珉蒂,你可能还要在最后再加些内容,深化你的经历和文化之间的关系。’ 珉蒂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下一个看的文章是莫莉根据指定题目写的:谈谈自我挑战的经历。文章是这么写的:

‘每个人都有目标, 我也有自己的目标。虽然,其他人的目标一般是:“我想成为一名宇航员”或者“我想成为总统”,我的却不是这些。我的目标听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实行起来却十分困难。在阐述我憧憬的崇高目标之前,我首先要知道我是谁。如果有人问我是谁?我要能够告诉他们我看重什么吗? 为什么? 我想告诉人们我的生活是玻璃杯中是装满了一半的水还是空的一半?或许在我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中,我会逐步发展壮大自己,找出我的本性。但是有时我甚至不肯定什么是我的目标? 什么是实现我目标的阻碍?

从小我父母就总是支配我的生活。对中国人而言,尤其是那些幸运地移民到美国的,价值观念上教育和扎实的工作态度比什么都重要。人说的不错,外人眼中的刻板印象就是这儿长大的所有中国孩子都想成为医生,律师,工程师。 A,B,C,中只要你选择其中一个,你的出路就已经定了。如果你想选别的专业,你父母一定跟你没完。我一出生就是这样的生活。大多数美国人在这块土地有很悠久的家族根基。相对来说,我的父母不仅来自受难的家庭,而且也成长在弯曲的文化中。他们不得已地经历了“文革”和共产主义政府统治的磨难,很小就离家与父母分隔。所有这些像在英雄励志小说中看到的磨难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父母身上。虽然遭受这么多的不幸和困难,他们继续学习,挣扎,最终来到中文被称之为 “美丽的国家”的美国。

美丽的美国,不仅仅是因为它风景美,而是因为它提供了自由和机会。在某种程度上,我非常感谢我的父母,毕竟他们克服了种种困难把我拉扯大, 我想要成为使他们感到骄傲的女儿。

因此,我一直由父母告诉我要做什么,而不是走自己的路。从小开始,当被问到每一个10岁以下的孩子都会被问到的长大做什么时,我的回答不外乎,要当宇航员,艺术家,或者作家。孩子总是有许多梦想,作为一个孩子,大人们总是告诉你,不管在任何领域里,你可以做你所想做的,以此来鼓励孩子的自尊和自信。 但作为一个孩子,我比其他人更早面对现实。当我稍有任何创意或不寻常的愿望时, 我的父母会用常规的逻辑和现实来为我解答。‘你不能去当艺术家,那赚不了钱。’‘你不能去做作家,出书很难。靠稿费生存不容易。’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听到父母这种回答。我内心一直哭泣,心想难道我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钱会如此重要?难道它比我的幸福更重要?现在我面临报考大学,当高中学校的学生顾问问我大学准备主修的目标时,我回答是医生。你不会感到惊奇吧?!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我真正想学的还是父母前几年一直灌输在我脑海里的。但在我脑海里,我一直在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是我父母为我做的选择?我理解他们选这个职业是为了我好:稳定的工作和丰实的经济报酬。当然这些考虑无疑对我很重要。但我知道,钱不是唯一能驱动我的。我想要做的职业是一个能真正博得我的兴趣,而不是让贫穷成功地阻止我要走自己的道路。为此,我现在打算主修心理学。我父母总是以为想学心理学的人是那些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随便选心理学作为一个容易的专业的。很久以来,我不知道我这一生想要做什么,现在我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与人打交道,我喜欢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喜欢研究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和社会上的暗流。我要通过心理学来帮助人们。现在,我正在清理自己的头绪,考虑各种主修专业。但是,我已经排除了别人的干扰和噪音,我不会让别人来主宰我自己的兴趣。

这仅仅是发掘我到底是谁的第一步,它让我意识到我的决定是我自己的,不必去为着扩展我父母的梦想。一旦为自己设置了正确的,感兴趣的目标,我就能够更迅速地达到我的目标。’

读完莫莉的文章,莎拉情不自禁地说:‘我们这些人在选专业上差不多都受父母的许多影响,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莫莉写的至少把这一心理反映出来了。’ 路芳说:‘还差点煽情,如果有点例子就更好了。我的文章现在可以送给你们了,题目是学校要求的‘影响你成长的因素’。

大家看到路芳的稿子是这样的: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几乎每天爸爸都告诉我,只要努力和不放弃,我可以做成任何事情。他反反复复地说以致我听这话就像听父母说“每天要吃蔬菜”一样, 都听麻木了。但直到高中,我才完全理解这些话的重要性和他们对我的影响。

我在小学开始就参加数学竞赛,每次都拿第1,2名,拿回奖杯回家洋洋得意地向父母显示。可是,到了初中,我在数学竞赛的成绩就不如从前。父亲告诉我其原因就是小学的数学竞赛凭机智和敏感就可以拿到奖。而到了初中,像我这样,从来不另外看书做习题,就难以出众了。如果我要继续保持优势,就必须不断努力,花功夫。虽然不情愿,我还是听了父亲的建议,在初中的一次州里的数学竞赛之前,花了一个星期准备。最后,在那次数学竞赛中得了州里的第二名。我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没有比赛前的准备,我是不可能得到那么好的成绩的。从那以后,我认识到,除了兴趣爱好,人还要不得不努力,才能达到目标。

第二个对我影响深刻的是我高中的学术十项俱乐部教练。我非常喜欢跟别人竞争,一到比赛时,我的热血就沸腾。因为学术十项经常有比赛,我参加了学校学术十项俱乐部。但是,学术十项的活动十分消耗时间,因为我们必须阅读许多材料。同时,我又不想放弃我的其他活动,例如学校管弦乐队的演奏,中文的学习,学校课外组织的事,上网,和朋友在一起。有一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我的成绩有所退步,学术十项比赛的成绩也下滑。学术十项俱乐部教练把我找去,问了我的情况。他对我说:‘每个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一个成功的人必须是能够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好的人,而安排时间,无非是根据事情对自己的重要性来排行。先把重要的事做了,然后再做次要的事。仅此而已,没有其他法则。’教练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根据自己所喜爱的程度,减少或者停止了学校管弦乐队的演奏,中文的学习,和学校课外俱乐部的组织,同时限制了自己每天上网的时间,从而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参与学术十项活动和朋友的交流。不但自己在学术十项的比赛中成绩提高,而且,因为减少了活动,睡眠也得到了保证,整个身体精神状态都变得更好。

我最喜欢的一条名言是John Locke说的:‘Reading furnishes the mind only with materials of knowledge; it is thinking that makes what we read ours. ’(阅读只提供我们知识的材料,大脑思维才充实我们所读过的。) 我小时候喜欢看书,喜欢去图书馆拿起一本小书就看,消磨时间,把自己沉浸在小说故事的情景中。直到中学有一次写作文,题目是现实中你最害怕发生的事。我花了好多时间在人物和细节的描述上,用了许多华丽的单词和句子,但是却没有扣住主题。老师的评语是写文章最重要的是内容,而不是臆想。这让我觉醒到大量的阅读小说除了给我带来许多遐想外,并不能真正帮助我逻辑思维和写作的提高。’这位老师的评语深深地影响了我。

我很庆幸我有这么好的老师和父母。他们对我的成长,形成现在的我,起到重要的作用。我会一直感谢他们。’

读完了路芳的文章,莎喝了口咖啡,转过身来对路芳说:‘马屁拍得不错,我想招生办的一定喜欢这样的文章。’

大家准备散了回去时,珊珊让大家等等:‘我还有一篇文章,题目是写一篇劝人戒烟的短文,你们可以再看看吗?’‘可以啊。’大家把手里的包又放下,看起了珊珊的文章:

‘想象一下,你高中毕业,进入了梦想大学,四年的努力学习确保了你的未来,并且找到了一群可以结交终身的朋友。想象一下,你大学毕业后有一份完美的工作,找到了你的灵魂伴侣,生儿育女。想象一下,你的孩子长大了,实现了他们自己的梦想,也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想象一下,你自己变成很“酷”的祖父母,看你的孙子孙女在宽大的客厅里到处跑闹。你看着他们,深深感觉自己的一生富有成效。想象一下,你心目中所有的完美的生活吧。

可是你抽烟,根据统计,你比其他人更有可能35岁就死于肺癌,所以这些梦想顿时崩溃化为灰烬然。好好想想吧,放弃抽烟,长寿到足以看到你的梦想实现,长寿到你知道自己过了一个健康而丰富的生活。不要去浪费时间,做只会带来痛苦的事。

你以为嘴上叼一枝香烟就很潇洒吗?就会比别人更‘酷’吗?哼?’

莫莉说:‘你的立意还不错,这种文章很难写,写成这样的广告文,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店里没有多少人了,珉蒂看了看手机,对大家说: ‘我得赶回去了,店里还有点事。’大家一看时间晚了,也都散了, 只有莫莉和姗姗在停车场又聊了会。

原来宋姗姗的英文名字艾米(Amy),中间名字是中文的姗,在填写申请表时,有些地方要签名缩写。当她把自己名字的缩写ASS写上去时,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妥。姗姗自己暗笑了一下,父母给自己取名字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其实,姗姗原来要去改掉名字的,后来打听到改名字还挺麻烦的,不光要花钱,还要见法官,通知许多地方,就没去搞。父母还开玩笑地说等姗姗嫁人时顺便把名字改掉得了。莫莉听了姗姗说的,笑得前仰后翘,合不上口。她建议姗姗不如缩写成As,让人看着挺有特色的。

生日庆典

四月16日是莫莉的生日,她把自己的朋友叫到自己家开了个晚会。因为是18岁生日,所以她早上自己偷偷地跟男朋友贾斯汀(Justin)去附近的一个小机场去跳了伞。跳伞活动必须是18岁成年才能参加,莫莉是以这种刺激的行为来表明自己已经成年。等她回来告诉父母后她父母自然是数落了她一阵,说什么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少去做好,不要听男朋友的瞎主意。莫莉早就知道父母会有这种反应,尤其是他们对自己交白人男朋友贾斯汀不以为然,认为自己会被带坏。今天的行为是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会自己做决定了。因此,当父母在说她的时候,莫莉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姿态,眼睛直直地对着父母,好像是在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吧?莫莉的父母的确对莫莉也没办法了,反正孩子马上要离开了,那个贾斯汀是只能去州立大学的主。但愿他们不在一起后会马上断。

当莎拉来参加生日晚会时,莫莉的妈妈问她,中文学校要办一个讲座,由一些去滕校的父母介绍孩子教育和培养方面的经验,希望莎拉的父母也能参加。莎拉礼貌地说:‘阿姨,我要回去问问我父母,然后让他们给你回复。’实际上莎拉是知道她父母是不会去参加这种传经受道的演讲会的。他们的观点是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一个孩子的成功经验是很难移栽到另一个上面的,每个孩子都要因材施教。等到莎拉回去之后跟父母一说,她妈妈没说什么,可是老爸宇飞一口拒绝:‘我不去,我只能教好自己的孩子。而且,很大程度上还是运气好。’ 宇飞诡异地看了一眼莎拉说,‘现在还很难说你能否成才。’ 莎拉让爸爸宇飞给莫莉的妈妈打个电话,宇飞就找了个理由把事给推辞掉了。

吃完生日蛋糕后,莫莉和她的小伙伴们都退到楼上的影视室去看电影了。看完了‘The Devil Wears Prada’,她们余兴未尽,又打开了卡拉OK机,唱起了歌。

莫莉的母亲听到楼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好像整个楼层都在摇晃,就对莫莉父亲说:‘你去看看,能否让她们消停一下?’莫莉父亲往楼梯走了几步,还是返回来了,说:‘算了,算了,孩子们高兴,让她们闹吧,反正也闹不了多久了,上了大学,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莫莉的母亲见老公不去,也就不再坚持,坐在厨房饭桌上对老公说:‘我们这套音响,听起来不错,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大喇叭唱过。’‘那是,当时买这房子,我就看上了这个影视室,宽敞,里面桃木装饰得古典又不俗,还带个小酒吧。’‘可惜,这套设备等孩子上学就没有人用来。’‘谁说的,等我有空我也去唱。好歹我原来也是校合唱团的。’

这时候电话响了,莫莉母亲拿起电话,原来是珉蒂的妈妈打过来的:‘我打珉蒂的手机,她不接。珉蒂还在你家吗?她今天起得早,想让她早点休息。’‘她们正在卡拉OK,声音很吵,可能没听见。我去帮你叫一下。’‘不必了,如果看到她,跟她说我打过电话了。麻烦你了,这帮孩子给你添麻烦了吧?’‘那里,那里,让她们玩玩吧,也没太多机会了。’

挂下电话,莫莉父亲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就对莫莉母亲说;‘的确,时间也不早了,我去跟珉蒂说一下吧。至少让她打个电话给她妈妈,也好让她放心。’说完,就上楼了。

走到影视室前,莫莉父亲就听到里面一群人声嘶力竭地唱着木兰电影里的插曲:‘Reflection’。他轻轻地敲了下门,没有反应。又‘咚咚’地敲了几下,门开了条缝,莫莉的脸露出了:‘什么事?’ ‘叫珉蒂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她妈妈打电话来了’‘Ok, 我会让她知道的’。这时,莫莉父亲看到荧幕上打出的‘‘Reflection (中文叫‘自己的影子’)’:

Look at me,
I will never pass for a perfect bride, or a perfect daughter.
Can it be, I’m not meant to play this part?

Now I see, that if I were truly to be myself.
I would break my famly’s heart.
Who is that girl I———- see?
Staring straight
back at me?
Why is my reflection someone I; don’t know?
Some how I cannot hide,
Who I am.
Though I’ve tried.
When will my reflection show, who I am inside?
When will my reflection show?
Who I am?
Inside?————–
When will my reflection show, who I am, inside?

——。

莫莉父母相遇的故事

虽然听到和看到的是英文,莫莉父亲却想着Coco李唱的这首歌的中文调:

‘仔細的 看著波光中清晰的倒影
是另一個自己 它屬於 我最真實的表情
不願意 生活中掩飾真心敷衍了
愛我的人的眼睛

我 心中的自己 每一秒 都願意
為愛放手去追尋 用心去珍惜
隱藏在 心中每一個真實的心情
現在釋放出去
我想要 呈現世界前更有力量的
更有勇氣的生命
我 眼中的自己 每一天 都相信
活得越來越像我愛的自己
我心中的自己 每一秒 都願意
為愛放手去追尋 用心去珍惜
只有愛裡才擁有 自由氣息
誠實 面對自己才有愛的決心
我 眼中的自己 每一天 都相信
活得越來越像我愛的自己
我心中的自己 每一秒 都願意
為愛放手去追尋 去珍惜 去愛
為愛放手去追尋 用心去珍惜’

看到孩子唱歌的情景,莫莉父亲阳不禁想起了当年认识莫莉母亲的经历。那年过完春节后,他从家乡坐火车经京沪线去北京回校上研究生。 火车上正在搞文明车厢评选,所在车厢的服务员为了活跃车厢气氛,特地出来让旅客参于文艺活动,拿了个话筒,见到合适的就邀请旅客唱歌或说笑话。开始几个唱歌的都没有引起阳的注意,直到他听到一个清澈的女生独唱‘乡恋’纪录片中插曲《三峡的传说》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时,心中不禁一怔。这歌跟原来经常听到的节奏有所不同,阳后来才知道带有探戈旋律。歌听起来细腻感人,感情深沉舒缓。阳听着听着就站起来抬头去看看是谁在唱。离他坐的隔了2个座位的地方,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唱着。她梳着一尺长的乌黑辫子,清秀的五官,白皙的脸庞,眼睛里透出快乐的眼神。

等到旅客互动活动完了之后,阳假道打水从过道过去,想仔细地地看看一下这个女孩。等到阳打水回来路过女孩座位时,前面正好列车长带着一批人到这个车厢检查工作,堵了路。阳正好趁这个机会停了下来,听到这个女生和对面一个脸蛋胖乎乎的女生用英文交谈着,抱怨车厢里抽烟的人太多,空气窒息。阳听到她们的谈话,随口加了进去:‘I really hate these chain smokers too.’ 阳在外教的英文课上,听过老师提到过‘chain smoker‘, 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那女孩听着阳跟她对英语, 友好地向他点了点头。‘By the way, I enjoy your singing of ‘Legend of Three Gorges’. ‘Thank you.’ 那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坐在边上的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对阳说:‘你们英文说得这么好,多聊会吧。来坐这儿,我要去车厢口透透气。’她边走边对周围其他旅客说:‘现在大学生真厉害,都能说这么好的英文。’

阳看女孩没有讨厌的样子,也就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从交谈中,阳得知唱歌的女孩叫赵依秋,和对面那个胖乎乎的女孩小彭都是北京语言学院的大学生,依秋是学斯拉夫语的,小彭是学老挝语的,都是小语种。 虽然主修是斯拉夫和老挝语,她们原来高中都是外国语学校学英文的,自然英文也很不错。到了吃饭的时候,阳拿出了母亲为他带的蒸好的金华火腿,依秋和小彭也拿出了她们带的嘉兴粽子和萧山萝卜干,一边吃一边聊,好像有许多相同的话题。在路上,阳还教了她们怎么打桥牌。只有三个人,他们就把要摊开的那一手作为第四个人的。分手前,大家都交换了联系的地址。其实大家都在学院区读书,知道了在那个学校读书直接去找就是了。

阳这时已经上了科学院的研究生,但是基础课还是在学院路的大学里上,所以到了北京,上完课后就去语言语院找她们。因为阳已经是研究生,每个月有46元人民币,足够请她们到四道口,五道口去吃朝鲜凉面和北方水饺。有时,他们一起去五道口商场边上胡同里的外文书店去呆几个小时,也去五道口工人俱乐部看过话剧‘枫叶红了的时候’。 渐渐地,小彭看出阳和依秋之间相互有感觉,就借口不加入了。阳和依秋正好就更自由地接触了,开始一起去长城和西山玩了。平时他们约会就到学院路上的几个大学校园里去。钢院,地院,石油学院,北航的小树林里都有过他们的脚印。

再之后,阳研究生没有毕业就申请了美国的研究生院,拿到录取书和奖学金后就先来美国读书了。两年后,阳回国和依秋结婚。婚后不久,依秋也来到美国,读了会计学位,随便生了莫莉。毕业后,两人都找到工作,在职场上拼博,养孩子,买房子,落入典型的留学生异国生存的套路。

To Go or Not Go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接到了各个大学的录取消息。路芳的结果最喜人,分别被普林斯顿和加州理工录取,而且加州理工还根据她的学术成绩提供全额奖学金。按路芳自己的意思是想去普林斯顿的,毕竟普林斯顿是个综合性大学,大部分学生不会是书呆子。但是,普林斯顿是没有学术奖学金的,路芳家虽然有积蓄负担得起她的费用,但是,两个学校的差别没有大到路芳会放弃十几万美元的程度。路芳去了加州理工校园访问,里面的学生介绍道学校照顾学生无微不至,寝室都有人打扫,定时换床单。学校小,师生交流多,关系比较接近。这可是没有其他藤校或者普林斯顿可以做到的。况且,路芳父母跟她说了:‘如果她去加州理工,他们会在她大学期间每一年给她2万零花钱,不管她用在什么地方。’路芳一直想买个跑车,准备在大三时存够钱就去买个跑车日产350Z。因此,路芳是决定去加州理工了。

珉蒂决定去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去读精算。虽然东部的卫尔斯利学院(女校)也录取了,她权衡了费用,专业和学校气氛后决定还是去戴维斯分校。

莫莉是一门心思去哈佛学医了。莎拉为去麻省理工还是斯坦福搞得最为纠结。为此,她分别去了两个学校。莎拉4月份先去了趟波士顿然后又去了斯坦福。到了波士顿洛根机场后,忽然春雪飘飘,寒意袭人。坐T到了Central Square站,从车站里面出上台阶说,因为拿着行李,没有注意到脚下台阶上结的冰,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幸亏头压在行李箱上,没有破相,但是手却被行李箱的轮子划了一道口,流出了血。

到了Sidney路上的艾美旅馆把行李放下,听说边上有个小超市,就去那边买点水和伤口贴。在等待付钱时,忽然觉得前面的那个男生似乎在那儿见过。等他侧过身来才看清是原来初中时同一个地区弦乐队拉中提琴的杰克。杰克是同一地区另一所高中的,比莫莉高一届。莫莉听说他去了麻省理工,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杰克一脸惊讶:‘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莫莉告诉她正在校访问,决定是否来这儿。

杰克听莫莉说要去校园参加校访活动,就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带她去。路上,杰克对莫莉说,如果她是个铁杆的理工女,就来麻省理工,否则,混在一批书呆子群里,可能有比较乏味。

校访就是在麻省理工校园内转,基本上是在楼里走来走去,走进无限循环圈,看到边上实验室里各种仪器设备,感觉比较适合男生书呆子。外面的天下着雨雪,心情一直提不起来。而且,校园内的建筑物,不像学校,更像工厂。

麻省理工访问回来不久就去了斯坦福校访,校园里已是柳叶随意绿,玫瑰沁园香,到处是春暖花开。莎拉看到校园里有不少学生躺在学校大椭圆草地上晒太阳或者在打排球,也有不少学生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悠悠荡荡地游弋,感觉到斯坦福校园的气氛更宽松。但是,莎拉父母却倾向于麻省理工,原因是麻省理工的牌子更老,东部的学校学习风气更浓。莎拉和父母的意见相左,僵持不下。正好莎拉有个表哥在东部的一个藤校读完大学后到斯坦福读了硕士,毕业后留在硅谷的谷歌工作。莎拉的父母就要她去打电话给表哥,听听他在两岸读书后的感受和去那个学校的建议。

莎拉吃完晚饭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呼呼的海风声和自行车的杂音,表哥还在班上忙着,正骑着谷歌园区特有的绿色自行车去另一个楼开会。表哥说现在忙着去开会,答应下班后再打。到了快半夜了,表哥才打电话过来。莎拉告诉他拿不定主意是去麻省理工还是斯坦福,想听听他的意见。表哥说:‘如果你想以后进学术界当教授,就去麻省理工;如果以后想去公司,去斯坦福。’‘为什么?’ 莎拉想知道原因。表哥在电话里解释:在东部的藤校读书,你能明显感觉你置身于象牙塔中,和在中国大学围墙里的学生一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而教授,则是传道、授业、解惑加上做自己的研究。而生活在斯坦福,从教授到学生都很难有置身于象牙塔的感觉,从教学到科研到生活深受当地硅谷的影响,就是创业,办公司。东部藤校里营造了一种清高的风气,大家比谁获得的政府经费多,谁的研究论文出的多,谁的研究成果理论水平高。教授们的做事方式又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学生。而在斯坦福,大家看谁拿到了工业界或风投的钱,谁开了公司。从工业界拿钱的好处最明显是教授和他们的学生都可以通过接工业界的项目锻炼解决实际问题的本领。他们从设计并实现一种产品到项目管理都得到了锻炼。斯坦福用工业界的钱培养和锻炼了很多技术上的全才。莎拉听了半天,觉得东部的学校比较古典,学术味较重,而斯坦福比较注重创新,理论联系实际。表哥为了说服莎拉去斯坦福,又把斯坦福吹嘘了一阵:‘有人说“哈佛的人能写不能算,麻省的人能算不能写”,斯坦福的人说他们等于哈佛加麻省理工学院,人文理兼修。虽然斯坦福的这种说法让人觉得有些狂傲,但是确实有它的道理。首先,斯坦福大学专业上基本覆盖了哈佛和麻省理工的所有的。但是它不是简单地把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的专业叠加,从波士顿搬到了加州。有一个计算,如果把斯坦福毕业生创办的公司加起来的话,总额会是全世界第十大经济。斯坦福的教学不是很突出,因为许多教授忙着校外的事,但是如果你要在硅谷找工作,从斯坦福毕业会顺利的多。’

跟表哥聊完选学校的事后,莎拉问表哥喜欢谷歌吗?听说在谷歌免费吃的不错,有请来的专门厨师做的?表哥说:‘特喜欢在谷歌工作,吃得好,边上同事基本上都是相同经历的年轻人,玩得来。我们把这儿的工作称之为 ‘斯坦福2.0 ’,跟原来的校园生活没有太多差别,只不过在这儿可以赚好多钱。’

跟表哥通了话之后,莎拉基本上倾向于去斯坦福。第二天晚饭桌上,莎拉爸爸问莎拉表哥是什么意见?莎拉把表哥所说的,如果以后要做学问当教授就去麻省理工,而如果去工业界就去斯坦福。她自己的打算是大学毕业后就去公司工作的,因为做教授要多上4-5年学,加上熬终身教授又要个5-6年,机会成本太高。莎拉爸爸心里想着,这孩子刚学了点经济学,就开始算机会成本,太现实了。不过,女孩子走学术界这条道的确不容易,也就没有反对莎拉的决定。

珊珊有点不顺,自己最想去的斯坦福没被录取。东部几个藤校除了康奈尔大学外也没有录取。加州大学里,伯克利,洛杉矶和圣地亚哥分校录取了她。那天大家聚集在一起交流各自的去向,问到珊珊准备去那个大学。珊珊有点自嘲地说:‘你们上stanfordrejects.com就知道了。’大家马上在智能手机上点人这个网站,一看原来是一点那个网址就会被带到加大伯克利分校的网址。莎拉高兴地说:‘至少我们可以在旧金山湾区可以重逢。到时候我去你那儿玩。’‘最好你在‘大赛’时间来,穿上你的大红的斯坦福校服来。’珊珊阴沉地说。‘那我即使不脑袋开花,也会在深蓝海中淹没。’ 莎拉哈哈大笑地说。

Send away party(送别晚会)

珊珊是最早去学校的,因为伯克利开学最早。在去学校之前,她父母决定开个送别晚会,把五朵金花都叫来,让她们最后在聚一次。

莫莉开车到珊珊家,停车时,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莫莉从反光镜一看,原来是路芳。下车后,莫莉和路芳打了招呼,路芳看了看莫莉后窗上贴的哈佛大学车贴,笑笑地对莫莉说:‘等不及了?!现在就贴上了’‘看起来不错。’ 莫莉不好意思地说。

原来那天莫莉回家后,把车停好后,就去邮箱去拿信。打开信箱后,有一包从哈佛大学寄来的厚厚的信封。莫莉进了家门,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去冰箱里拿了瓶冰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从那堆信件里找出哈佛大学寄来的厚厚的信封。打开一开,里面是学校欢迎新生的资料,里面还夹着一张哈佛大学红色的车贴。莫莉拿着哈佛的车贴,出门到自己的本田车上,把它贴到车后窗。她原本以为别人不会注意,没想到刚贴出来就被路芳盯上了,挺不好意思的。

珊珊的爸爸马克特地从中国赶回来,要陪珊珊去学校安顿。她父亲一直在中国做生意,平常只有她妈妈在这儿。珊珊出生前,她父亲是在国内一家政府外贸公司工作,主要是做出口原材料。改革开放后,做外贸的越来越多,竞争十分激烈,本来国营的单位竞争力就不强,加上国内经济活络后,对原材料的需求提高了,到珊珊出生时,公司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出口卖了,公司的职工虽然还有薪水拿,但是随着物价上扬,日子越来越难过。

在这种情况下,珊珊的爸爸就想到国外去留学,找工作。凭着自己原来做外贸的外语基础,又到‘新东方’去读了一期, ‘托福’和‘寄阿姨’ 考的成绩还不错。申请了美国学校,没有拿到全奖,只是学费免掉了。一下飞机后,就找了个中国菜馆打起工了。原来公司业务不好后,公司的事情不多,珊珊的爸爸就乘机去上了个厨师学习班,为出国做了些准备。当时的想法是万一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就自己开个饭店。没想到,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厨师手艺到了美国后找打工马上就用上了。 读了个硕士学位后,正赶上美国经济繁荣,网络公司欣欣向荣,很好找工作。于是,珊珊的爸爸就找了一家公司,做起了IT工作。

没想到,过了几年,IT行业突然不行了。公司大批裁员,马克也被裁掉。裁掉后,马克改做合同工,东做做,西做做,经常在外地出差。珊珊的母亲到了美国后,看到IT工作好找,也是硬着头皮去啃了一个IT学习班,学习了IT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在经济繁荣的时候,找了个薪水较低但是比较稳定的一个州政府部门的IT工作。

马克在做合同工时,也开始考虑其他机会。正好用来国内的同事求他帮助在美国卖些产品。原来的同事还是在做出口贸易, 其中有个做灯具的,做得很不错。马克开始帮助这位原来的同事做些在美国的业务。后来买卖越做越大,那同事就建议马克索性全职做贸易得了。马克动心了,想想自己做比较自由,而IT工作越老越不值钱。正好合同工到期了,就不再继续找,全心投入做贸易,发展了些其他产品到美国来卖。没想到,有一款产品竟然打入沃玛连锁店,光这一款产品就销量很大。马克为此,在美国和中国之间跑来跑去,为产品的质量和生产忙个不亦乐乎。

前一段时间,珊珊申请学校时,马克正在中国为开发一款新产品奔忙,没有机会回来。这一下,孩子好上大学了,就特地赶回来,为这个晚会做了一桌好菜,还给每个来参加晚会的珊珊同学送了个自己公司生产的精致LED小台灯。每个去大学读书的孩子,正好都需要这么个小台灯。

花落何处?

6年后在姗姗家过圣诞晚会时,五位姑娘中的4位又聚面了。莫莉因为医学院有事,没有回来过圣诞,只是在感恩节时回家了一趟。莫莉早就和原来的男朋友贾斯汀吹掉了。上大学后,虽然莫莉的基础不错,可是上哈佛的学生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莫莉面对大学课程和众多的校园活动,有点应付不过来。为了上医学院,她不得不花所有的时间在功课上,以取得高的GPA,慢慢地忽视和贾斯汀的联系。贾斯汀到了州立大学后,跟一帮喜欢音乐的同学组成了一个乐队,经常去外面演唱,学科成绩在挂和不挂之间徘徊。乐队的另一个菲律宾后裔的小女生一直追着他,他知道自己和莫莉不可能走到头,就开始和菲律宾女生交往了。到了火鸡节两个人回家过节时,贾斯汀就约莫莉出去跟她和平分手了,正好应了那句‘火鸡破裂’或者‘火鸡抛弃’(Turkey Break-up 或者 Turkey Dump), 典型的高中生甜心一到大学就吹的结局。

珉蒂毕业后去了一家保险公司,精算师考上一级薪水加一级,已经加过了好几次薪水。路芳在麻省理工读博士学位,莫莉跑去杜克医学院念书,她们俩的相位正好相差了180度。莎拉毕业后进了脸书工作,整天在公司里吃着丰盛的伙食,是几个姑娘中体重增加最多的。姗姗毕业后,进入JCPenny的市场部做了几年的市场策划,刚刚收到伯克利大学汉斯商学院MBA项目的录取,秋天就要回去读书了。

五朵金花,花落何处?

华夏文摘第一一九六期(cm1403a)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