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家庭圈 2019-03-28

五、中印之间的最大差异是?

在上文里,探讨了过去40年,印度与中国的大不同,那么造成这些不同的根本原因或者说最大差异是什么呢?我看核心就是两点:

一是宗教。印度是个宗教国家,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中国是个非宗教国家,至于号称的有20%多的各类教徒也大都是名不副实。所以,这是个“有”和“没有”的差异。

印度教是印度第一大宗教,大概有80%的信徒;伊斯兰教是第二大宗教,大概有15%;其它依次是基督教、锡克教、佛教、耆那教等,共有约5%。在印度,伊斯兰教的信徒一直稳定增长,这主要因为伊斯兰教家庭生育比例高,一般都生4、5个,而印度大部分家庭现在也只生1-3个孩子。

很多人会关心:为何佛教起源印度,后来却日渐式微呢?简单地说,佛教也是出自印度教(或共同的源头婆罗门教),最后在印度慢慢又被印度教包容进去了。

宗教在印度社会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主要是正向的作用,包括社会道德的维系,文明礼仪的传承,自我行为的约束等等;当然也有负面的影响,比如个人思想的禁锢,封建观念的延续,落后习俗的存留等等,尤甚的是因为宗教的冲突也会引致暴力和恐怖行为。这主要是指印度教与伊斯兰教的冲突,并扩展至印度与巴基斯坦以及阿拉伯世界的冲突。

我们在前文讨论过的,为什么印度人的教育程度普遍低于中国,但是社会道德水平却明显高于中国?为什么同样搞经济改革、对外开放,印度却没有滋生出像中国那么多的社会问题和家庭问题?答案就是宗教,有宗教的市场经济与无宗教的市场经济的区别。

【德里闹市街边的小神庙。印度神庙无处不在,宗教就在日常生活中。这种场景在日本也能见到的。】

【新德里撒西比锡克教谒师所】

二是政体。印度从独立后就实施和西方国家类似的民选政治制度,是一个三权分立、高度民主和法治的国家。中国却是一党执政、高度集权的威权体制国家。所以,这个不是有与没有的问题,而是正好相反的问题。

中印两国表面上的历史和文化很相近,但各自选择了不同的政治体制,这主要还是因为两方面细微但关键性的差异。一个是历史上中国一直是“大一统”为主导,而印度却是“分而治”占主导;另一个在各自重新立国前的一两百年被殖民的历史中,中国是“半殖民状态”,西方列强没产生足够的影响力,而印度是“全殖民状态”,尤其是英国对印度的影响非常大,至今印度人对英国还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在印度旅行期间,导游总给我们强调印度是个民主法治的国家,民众对政治的参与热度非常高,尤其是“贫民窟”或下层人士,他们不但积极投票,还相当团结。据报道,在2014年印度大选中,投票率高达66.4%;2015年加拿大大选的投票率也不过68%,而美国的投票率一般就在60%左右。今年5月又是印度联邦大选,我们旅行期间印度每天的报纸和电视,很多内容都是和大选相关的。

据导游讲,在印度学法律做法官、做律师,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不仅收入高(一流律师的收入不亚于在欧美国家的),而且受人尊重。在印度,司法独立,宪法至上,大家有争议都会找法院,没人去政府上访的,当然这也造成法院案件如山,有些诉讼遥遥无期。

民主和威权两种体制,孰好孰差,我无法给与回答,但是面对印度的民主制度时,难免会发问:同样的人口众多,国情复杂(印度比中国更多样更复杂),国民素质偏低(或许印度更低),印度为何能有效地实施民主制度?而印度实施民主制度与西方国家也都有着完全不同的基础和背景,这一切都很值得思考。

【瓦拉纳西鹿野苑——佛教的朝圣所】

中印两国形似而神不似,其中最大的差异和导致各种反差的根本原因就是宗教和政体。此外,一直被诟病的印度种姓制度(把人分成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个等级以及不入等的贱民)也值得研究。

我们的导游曾经有一次专门详解这个问题,他把种姓制度的演变分成三个阶段,自印度独立和颁布宪法后,虽然还没有宣布取消种姓制度,但从法律层面完全是人人平等。无论是升学还是就业,都不再有公开的种姓歧视的问题,反而国家对低种姓还有一些照顾政策,搞得现在很多高种姓的都希望转成低种姓的。

目前印度总理莫迪就是低种姓出身的,印度现任总统考文德是第二位贱民出身的总统,1998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印度人阿马蒂亚是首陀罗出身的,等等,可见印度种姓平等已取得巨大的进步,但是在农村地区和人们观念中,还是有根深蒂固的影响,像中国户籍制度一样,在维护社会稳定的同时,对民众的思想和自由有极大的束缚和压制。

关于印度种姓制度,我们一位团友有段非常好的总结:刚从印度回来时觉得自己是个“婆罗门”,一进酒店自己搬运行李,咋觉得又成了“首陀罗”,开车走在马路上还要当“刹帝利”,上网想狂喊几句体验一下“吠舍”感觉时,才发现连Gmail都打不开了,这才明白原来还他妈是个“贱民”啊。

【印度境内旅行坐飞机很方便的,我们所坐的四次飞行都非常准点。】

【在斋浦尔和当地精英们畅谈印度的未来】

六、展望印度的未来

中印两国带着1.0版的相似性和2.0版的大不同,进入了3.0时代,那么在未来30年,印度将会有怎样的发展?会迅速赶超中国还是继续落后于中国,还是双方展现出不同的美丽来?

关于中国未来的预测是最难的,关于印度的预测并不很难。在做出一些预测之前,先看看影响中印两国未来发展的主要因素有哪些。我个人觉得,有国内和国际两大因素,国内因素是根本,国际因素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一个是国内因素。两国各自都有有利的因素和不利的因素。因为体制不同,过去40年发展中,中国是在解决老问题中产生了很多新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就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这些新问题(贫富差距、行业泡沫、环境污染、诚信缺失、道德沦丧等)可能比老问题更加制约中国今后的发展。

印度一直在解决老问题,相对产生的新问题要少一些,老问题中的国内分裂主义、种族与宗教冲突、土地私有、党派纷争、工会与农会实力大、教育普及程度低(印度人重视教育的程度,和中国人绝对有一拼,所以随着印度的经济发展,教育改善的速度会很快)等等,都将进一步影响印度的腾飞。

另一个是国际因素。经过难得的较长时期的和平发展环境,中国现在面临的国际形势异常严峻,尤其是中美将很可能开启新的对抗,而且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印度的国际形势要比中国有利的多,除了和巴基斯坦的长期冲突外,印度基本上没有什么敌对国家。

国际形象和国际关系方面,根本不是什么韬光养晦的问题,而是为善不恶的问题。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以及国家,要想长期、稳定、可持续发展,必须“不作恶”,必须坚守普世价值观,否则就很容易昙花一现,前功尽弃。

【古印度智慧结晶——斋浦尔天文台】

在我眼里,3.0(2019-2048年)的印度将可能是这样的:

1.经济上总体而言会平稳发展,期间难免会有起伏。印度的平均发展速度一定会超过中国,但是从GDP数据来看,不可能在2050年以前超过中国的(也不太可能超过美国),除非中国经济停滞不前。估计30年后,印度GDP会处在第3位,能达到美国或中国一多半的水平。

2.基础设施建设会大幅提速,很有可能媲美中国。在2.0阶段,中国的基础建设大都完成了,未来30年会暴露出很多问题,包括规划不周、质量低劣等问题。当然,即使那时候的印度和今天比起来焕然一新,但仍然可以见到不少瓦拉纳西这样的古董城市,而且贫民窟问题也会继续存在。

3.印度的制造业会慢慢崛起,但还无法转变成一个工业化国家。印度能否超越中国,制造业是决定性因素,目前看来,尽管印度各界高度重视制造业的发展,但是受种种因素限制,未来30年和中国还是会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完全可能在某些领域超越中国的。

4.印度服务业会继续全面提升,对外输出能力将越上新台阶。在3.0阶段,印度的服务业产值将超过中国(现在约为中国的三分之一),除了传统的软件外包外,在通信服务、电子商务、金融、医疗、教育、旅游、影视、娱乐业等方面都会有迅猛的发展,并形成有效地对外拓展能力。

5.印度的国际影响力会显著增强,将在亚太地区扮演领导者的地位。相比中国,无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身处互联网时代,印度的国际化程度更高,印度的崛起不会被看成对世界的威胁。在亚太地区,美国掌控大局,中、印、日三足鼎立,其中印度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在国际化方面,我原来觉得亚洲国家中,日本做得最好,既保留自己的文化特色,又吸纳西方的先进文明。游学印度之后,才发现印度在这方面做得也很好。

印度人融入世界的程度很可能超过日本,比如印度人关注的问题和世界同步,印度人都在世界的大平台上沟通、讨论和交流(印度人用的是Google、Facebook、Twitter,还有WhatsApp等)。

还有印度的民族特色在对外开放中,不仅没有退避三舍,反而相得益彰,比如前文提过的酒店服务业,比如印度最贵的服装名牌都是自己的民族服装等。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才是不可复制的核心竞争力!

等等,我对印度的未来发展充满期待,但也不是过度乐观。和印度的精英阶层接触中,普遍感到他们对自己的国家非常热爱,对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

中印之间,不管是龙象之争,还是龟兔赛跑,可以肯定的是,印度和中国的差距将缩小,和中国的不同将更明显;但在未来的30年内,印度不可能一跃而成世界强国,更永远不会是厉害国!

【瓦拉纳西恒河风景是难以想象的】

【阿格拉泰姬陵——印度的第一参观景点】

七、后记说明

● 当我们筹划去印度旅行时,都认为这一生也许就去这一次印度了,所以就想多看看,好好享受一下。但是,当这次游学行程次第展开时,我们就感到很有可能再去印度的,下一次去看什么,我会在随后的文章中单独分享。

● 我们这次去印度游学,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想探究一下,印度裔为何能在美国和加拿大取得全面的成功,而华裔却相形见绌呢?这个答案可以说找到了,我将专门写一篇文章分享这方面的心得。

● 我们这趟游学之旅,游还是重点,走得也是经典路线,看的都是名胜古迹,回头突然发现我们参观游览的都是人文景点,没怎么看过自然景观。可能印度最值得看的还是人文,不过印度也有壮美的风景(像南部喀拉拉邦等地),就留待下次了。各个地方的参观游记,会发在我的新浪博客(北美曹先生)里,欢迎浏览。

● 最后,再一次强调,这份游学报告的观点都主要是我的个人看法,一定会有片面性,仅供参考,欢迎指正!关于印度还是那句话:印度太复杂了,所有的评论都可能是完全正确的,也可能是完全错误的;要想真正了解印度,那就去印度走一趟吧!

【全文结束,感谢阅览!】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