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流徙的双身:边魂的现代经验

八十年代初有许多关于西部文学的论述,他们首先提出要抛开地域性限制的观点来看西部文学[1]──它首先是西北的,这些论述不外是在突出“西部文学”之发生是要与地域性、民族性、时代性结合起来看。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当代西部诗歌的讨论,也几乎都是唱同调,大约从83年始至86年,关于“开拓、开发者文学”、“中国社会主义式的西部文学”或是时代趋势所需的“当代性”、配合政府的大西北开发及四化运动[2]的讨论弥漫整个西部文艺圈,所以一开始西部文学基本上是理论观念站在创作的前沿,为西部文学的创作做推手。因而早期的西部诗歌说得消极一点,在写作动机上有若干是为政治文化服务[3]的倾向,如章德益早期的创业者歌颂史诗中的意识型态重到令人感到贫乏,这正是早期西部诗歌陷入在开发、开拓者的认知结构里为自己划地自限的一条创作道路。周涛早期部份作品也透露着西部军事文学的口吻与风格。真正对西部诗歌的创作模式与主题起了比较批判性思考的作家应是85年之后的作品,这个时期可说是比较不为宏大叙事服务,在创作主体上有渐渐脱离了“主体神”(李震,1993)的桎梏倾向。换言之,在内容主题的思考上,逐渐远离那种对往昔社会主义信仰借尸还魂的、嘶喊得令人不忍卒读的“政策诗歌”。

这一节我们所要讨论的就是远离大叙事下,西部诗歌中关于边域的个人所抒发的体验,我们暂且将它命名为:边魂的现代体验。为何说是现代体验?虽然在大部份的西部诗歌中,诗人所叙述的边地生活面貌,及与这些生活时空所发生的个人感悟与体验,总面向而言,当然包括西部边地生活下个人地域意识的觉省;西部历史岩层下个人的历史文化感;西部苍穹日月下个人与大自然的抗争史;西部生活下个人对于生命奥义及生存哲学的质问;西部军垦生涯中个人不离不弃的社会主义热望,其中含有对文革时光的模糊性责难及艰困心灵的陈述。以上种种的西部生活,西部体验,西部省思,西部理想,西部抒情等等组构而成的西部意识、西部意志、西部精神与西部主体性,我们可以大略将西部诗歌内容化归到一个言简意赅的内涵上:即是个人的西部生活与西部生活总面容下的复合体。而在这个西部生活总面容下,林林总总的西部叙述下当然有不同的西部诠释,本节试图从西部诗歌里所呈现的人陷于荒漠中与处于开发中的大西北的经验,这里所讨论的是远在家国以外的个人的现代意识与现代经验,命名为“流徙的双身”,意指徘徊在西部精神的大叙事与个人的西部生活体悟两者之间的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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