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性与德性
1
有的人受不了牙痛去拔牙，有的人害怕拔牙而忍受牙痛。大致上讲，世间之人就这么两种。
2
乐观主义者多半有一副好心肠和一个坏记性。
3
当我们属于少数时，考验我们的信念和勇气。
当我们属于多数时，考验我们的公正和度量。
4
少有被欺者不先自欺也。
5
英雄行为有如浪花，只有在生活之流遇上岩石暗礁时才会发生。
6
锐意进取者常常无暇报复。
7
不老练的人的最大毛病不是稚嫩，而是故作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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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孔雀开屏时偏偏只去看它的屁股，那不是孔雀有缺陷而是你自己没品味。
9
所谓高贵，不是一种外在的身分，而是一种内在的品质；不是舆论加诸的荣誉，而是自己树立的目标；不是一个凝固的头衔，而是一种持续的追求。
10
传统社会有一套道德标准，现代社会也有一套道德标准。
或许，没有哪一套道德标准是绝对的坏。最坏的是从纯粹的利己出发而采取双重标准。
这就是社会在转型期间往往出现道德沦丧的基本原因。
11
强盗只是想抢东西并不是想杀人。强盗只是因为害怕别人告发才杀死目击者。人世间一切大的过错，几乎都是为了掩饰先前的一件过错、一件较小的过错而犯下的。
12
什么是完美？完美不是一种状态，完美是一个永恒的过程。那些终身不懈地追求完美的人就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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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愚忠而送掉性命的自然也有，但大部分的愚忠却是自保之道，因而事实上这些人既不愚也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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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就是下决心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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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很不诚恳的人给别人的初次印象差不多都是很诚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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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甘于平庸，谁就不再平庸。平庸不平庸，不仅要看状态，更要看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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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勇士不一定喜欢冒险，他只是在危险到来时不退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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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的人可恶，太正经的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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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另一个意义是，改变信仰的内容是容易的，改变信仰的方式或态度却很难。一个极端主义者一辈子可以改变好几次信仰的主义，但始终不变的是那种极端的态度。一个具有开放态度的人，即使他信仰的是一套封闭的主义，他也仍能保持其心灵的开放。反之，一个心灵封闭的人，哪怕他信仰了一套开放的主义，他也不改其封闭。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与其说是在和不同的主义打交道，不如说是在和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性格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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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就是你觉得有很多人在羡慕地注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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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充满危险与诱惑的世界上，意志薄弱等于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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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固属应当，“有大乃容”似更常见，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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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或许只是出于需要，喜欢看杀生则是出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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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穷时还慷慨，富后反吝啬。这也难怪，因为由穷变富的过程常常就是改掉慷慨学会吝啬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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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人妒忌美德，因为美德只关乎立志。人们妒忌有德者，他们妒忌的是美德带来的声誉而不是妒忌美德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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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正义感和妒忌心更相反又更相似的了。正义感和妒忌心都是一股不平之气。正当的不平是正义感，不正当的不平是妒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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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只有戴着假面出场才可能对被嫉妒者造成损伤。一旦假面脱落，那损伤就反过来指向嫉妒者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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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忘是弱者的生存之道。阿Q要象阿Q的样子活着，就离不开阿Q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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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切尔夫人在论及批评时说道：“我一见到恶意中伤就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一旦别人对你进行个人攻击，那就表明他们在政治上已经理屈词穷了。”
这应是铁娘子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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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对流言蜚语总是半信半疑，所以，流言蜚语会使好人苦恼不已，而使坏人暗自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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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并不总是痛苦的，事实上，只要你还感觉痛苦，那就说明你还没有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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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怨天尤人乃是一种极大的美德，也是一种极高的要求。在构成一颗刚毅的灵魂的诸多因素中，不诉苦肯定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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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与粗野，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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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荣誉心并不排除成名欲，但与虚荣心不同的是，它始终把目光集中在伟大高尚的目标。它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有时，甚至甘愿默默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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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必定是隐瞒，隐瞒未必是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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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干，是我们给自己成功所作的解释。
运气，是我们给对手成功所作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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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名大于实，不如实大于名。
当然，不老实的人，不自信的人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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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长了好几副面孔，它们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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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言对万事不认真的人，在金钱上照例是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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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主义不是来自经验而是来自信念。
《一面之词》（香港明镜出版社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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