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东海西海,心理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钱钟书

·探索深渊和攀登高峰,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佚名

明末清初的战乱和继后的“湖广填四川”,使我的祖辈生活在四川遂宁已经三百来年了,到我是第12代。或许是世世代代的乱世永无止境,所谓太平盛世只见诸于史书而无望于生活本身,他们接受了苟延性命的安顿,或许是此地偏僻较容易得到比较太平的日子,总之,他们坚定地固守了安于乡土的本分,关起柴扉不再作远行江湖的大梦。这种努力的结果注定要使子孙的见识鄙陋,但并不太影响土地里的出产和栅栏里牲畜的繁殖,因而不足为奇。它并不是陶渊明臆想的桃花源,在这样的世界,它和它的国度一样,极端的权威同样产生。我的父亲的暴戾和专横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成的,象一切渴望自由的奴隶遭遇古代或当下的极权者的威慑一样,他的身影或渐渐近了的脚步声足以让我的心跳加速,怦怦有声。这一切终于使我沉默内向和执拗起来,除了熟悉的好友,我是拒绝言语交流的。它们还使我的思想恍惚起来,并对生活万象的本源的探索没有止境。上帝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补足他对我这个渺小的生命个体的忽视来彰显他的绝对公正的。

这种弥补却没有让我迅速谦卑,所以,在自以为是的大是非面前,要我缄口不言或装瞎子是不可能的。所有这些让我不断地把自己放置到十分危险和尴尬的地方,难得安静。

我终于在21世纪到来之前浪荡于成都的大街小巷,最后坐在三一书店的大树下喝茶,也听来自学院的、民间的读书人的讲座。他们的普通话和椒盐话使我自惭形秽并继续三缄其口,大概两年多吧,我不言语。这种改变是在遇上了黄海和瘦老师的时候。

一个黄昏,我将一个未完成的文本给孙文和瘦老师翻看。其时天色暗淡,他们只能看清大的标题并感兴趣。后来,与瘦老师就这个文本多次交流,他希望我完成它,细致些。

因为生计劳顿,我只好把它搁置起来了。但它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我要完成它呢。

我是那种难以和并不善于保存自己文稿的人,我担心在我完成它以前就与它分离,从头开始的努力是我所不敢想象的。为了避免让它未见天日就消失,我有了将这个未完成的文稿先行悬挂在网上的举动,或许有网友喜欢,足以庆幸。

我的末流的大学是肩负把我制作成乡村教师的工作的,但它连这种工作也大打折扣,我成了一件假冒伪劣的产品。所以,做学问在我是不相宜的,我不懂学院里做学问的程式。我就先自虚张了声势,说:我来自社会的最低层,我的思考是民间的,原本也不要挤身于学院研究队伍的。

我的文本有很深的波普尔的痕迹,《开放社会及其敌人》是林和生先生提醒我看的,我应当感激。我所希望于我的思考和文本不仅止于波普尔先生。

是为序。

2002年10月30日

成都一网吧

导言

遥望无垠的星空,冥想人类行走的千万年足迹,明白所谓人,是一种具有自主倾向的生命形式,明白所谓文化,是这种生命形式的个体和群体自我实现的精神积淀,明白所谓文明是这些精神积淀的不同样式,明白五彩斑斓、躁动与喧嚣的所谓真理,不过是这些精神积淀下能够自圆其说的思想体系,明白我们就生活在如此主观极其自我的多元世界里。

青青的牧草堆放在眼前,

思想的羔羊岂会无从选择而饿死?

对于这些或自圆其说的思想花苑或自成体系的思想大厦的理解、把握,应注重其各自最基本的价值尺度,这是通向人类文化库存的方便钥匙,是廓清是非,挣脱枷锁,摆脱奴役,解除迷惑,弥合心灵裂痕,寻求和解与和谐,通向个人和群体自主坦途的愉悦小径。

依照最基本的价值尺度,我们可以把人类文化及其发展的历史分为三个时期:祭祀时代、僭越时代和人文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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